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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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史密斯警官靠在椅子上,轉動著手中的水筆,道:“張先生認為是什麽原因?”

“史密斯警官可曉得英雄情結?”

史密斯警官晃動著水筆,格林警官手握著水筆,胳膊放在桌子上,一直在記錄張三先生所說的任何一句話。

“張先生說來聽聽?”

“在我國,有不少孩子都是看超人長大的,這些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些英雄情結,他們在小時候,會過家家,會將床單披在身上,會將頭發用水立起來,會戴著塑料眼鏡,會將內褲外穿,然後,站在床上,做飛天的動作,然後跳到床下。”

史密斯只是打量著,看著他,一直都未言語。

“在成年人的眼中,這些孩子難免過於傻氣,但是,我們又何嘗不是從那個階段中走過來的呢?在我們小的時候,也曾做過現在想來很是荒唐的事,但是,現在想來,我們有很好的一個詞,來形容那時的美好的時光。”

“那個詞……叫做稚氣。”

史密斯警官皺著眉,看著他。

“史密斯警官,任何人都是有英雄情結的,我們都知道英雄很偉大,小孩子會相信有英雄,英雄會救他們於苦難。”

“張先生的意思是,嚴小冰將你當作了英雄?”

“我覺得是如此。”

史密斯警官瞇著眼睛,看他,問道:“可是,你怎麽解釋她能夠很清楚的記得你的車牌號?這難道只是個巧合?”

“警官,車牌號雖然有很多,但是,也不能說沒有這個巧合啊?她說了我的車牌號,能夠代表什麽呢?她或許是在馬路上,坐車,在某個時間,在某個地點,記下了我的車牌號,印在了腦海中,產生了所謂的記憶,而她所說的抱著個小姑娘,就是所謂的她自己,她在車禍中遭受了絕境,在莫名的恐懼中,想象出了一個英雄,那個英雄會救她。”

“那為何你是她腦海中的英雄形象?”

“也許,我在某個時間,做了讓她以為我是英雄的事情也未可知。”

“至於,人山人海,人海茫茫,在她的印象裏,我或許做了英雄事件,我就不甚清楚了。”

天,飄起了雪花。

站在警院中的她仰著頭,擡頭望雪。

“又下雪了啊!”

“攬月。”

“大叔,你出來了呀!”

她朝著他跑了過去,張三笑了笑,邁著沈穩的步子,卻張開了懷抱,準備迎接她。

“大叔,你這麽快就出來了呀!”

他將她抱在懷中,道:“攬月,你這話是什麽意思?大叔難不成是要在警察廳待上好多年嗎?”

她聽了這話,意思到自己說的母語有歧義,反而,笑了笑,道:“大叔,你不可不能犯罪啊!”

“我若是犯罪了呢?”

她看著他,笑著道:“大叔是好人,怎麽會犯罪呢?”

他看著她,道:“攬月,我若是真的犯罪了呢?”他搶了一個人,向老天搶了個人,這樣,算不算是犯罪呢?

“大叔,你若是真的犯罪了,那你就要坦白從寬,好好改造。”

他笑了笑,“坦白從寬嗎?”可是,這件事情,佛說,不可說。

他揉了揉她的頭,問道:“攬月,我好好改造,那你怎麽辦?”

她接了句:“那……那我會乖乖的等你出來的。”他笑了笑,擡手摸了摸她的頭,道:“攬月,若是我坐牢了,我會爬出來看你的,我怎麽能夠忍心你等我這麽多年。”

她很是疑惑的看著他,“爬出來?”

“越獄的意思。”

她瞪著他,道:“大叔,你怎麽能夠這樣!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,你要記得,你是良民,是大大的良民,你是絕對不會犯罪的,就算犯了罪,你也會好好改造,然後爭取早日釋放的。”

一邊的女警官詹姆斯像是聽懂了他的話,一臉防範的看著他。

大叔揉了揉面前小姑娘的頭,看著女警官,緩緩道:“詹姆斯警官,誠然如攬月所言,我乃是大大的良民,絕對不會在貴國犯事的。”

“大叔,你這樣警官姐姐聽得懂嗎?”

“聽懂了。”女警官開口,回了一句不太標準的話。

“大叔,警官姐姐會說我們國家的語言啊。”

女警官姐姐撩了下金黃色的卷發,一臉傲嬌,道:“你以為我不會說嗎?我可是將你們的話,都聽的清楚的呢!”

“警官姐姐,大叔是亂說話的,他不會犯罪的,也不會越獄的,你可不要將他抓起來。”

女警官姐姐笑了笑,道:“小朋友,你是不是對我們警察有什麽誤解?”

“啊?”

“我們警察是講究依據的,不會錯怪任何一個好人,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。”

她握著大叔的手,道:“那就好,大叔是好人。”

“但願如此。”

她歪著頭,“警官姐姐,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呢?”

“就是……誰又能保證誰不會違反法律的意思。”

“警官姐姐,人之初,性本善,我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的,就像我,遇見了大叔,大叔和我無親無故,卻幫助了許多……”

女警官姐姐看著她,並沒有再言語。

“警官姐姐,你要相信,這個世界上,還是好人多,不能夠因為每天抓壞人,便看著誰都是壞人啊……”

女警官姐姐盯著她。

天真的孩子。

大叔笑了笑,伸手掀起她棉服上的帽子,給她戴上了帽子,他摸了摸羽絨服帽子上的毛,將她的圍巾弄好,道:“不冷嗎?還摘掉帽子了?”

“不冷啊。”

“我們回家吧!”

“好,大叔。”

宜州有一姑娘,名喚十娘 ,年芳,十六春,父母雙亡,自得記憶時,與六旬老嫗相依為命,飽受饑寒,遂,翻墻為盜。

這日,宜州縣衙,明月如霜白,墻頭開著紅梅,雪花飄落。

在這深夜,一個身穿獄卒裝束的男子走到了鋼管鑄造的牢房前。

身穿白衣,披著發的十娘抱著腦袋,臉枕靠在腿上,縮在監獄的一角,她的晚飯只是送來的一個饅頭,而那個饅頭正在被老鼠啃食。

身穿獄卒裝束的男子輕聲喚她,“小姑娘,小姑娘,小姑娘……”

他接連喚了她三聲,十娘才緩緩擡起了頭,轉過頭,看他。

“小姑娘,過來,我有話要對你說。”

十娘又往牢房的一角裏縮了縮,然後,扒拉了一下自己腳底的草芥,想要將自己藏的更掩飾些。

“小姑娘,過來。”

十娘咬著牙,雙臂抱著身體,並不打算過去。

獄卒很是耐心的說道:“小姑娘,我不會傷害你的,我是要救你出去的。”

十娘皺著眉,看著他,不相信他。

他將手伸出了胸膛中,十娘疑惑的看著他的動作,然後抓起了一把草芥,以作防範。

他從胸膛中掏出了一塊用油布包裹的東西。

十娘看著他,又看了他手中被油布包裹的東西,便瞇了瞇眼睛,那包裹的東西是什麽?

他打開了油布,將胳膊穿過了鋼管桿,一塊芝麻酥餅遞過了牢房中去,他緩緩道:“小姑娘,我給你準備了芝麻酥餅。”

十娘歪著頭,看著他手中的芝麻酥餅。

白色的芝麻裹在金黃的酥餅上,比那老鼠啃咬了一半的饅頭誘人多了。

可是,她有些害怕。

不敢確保獄卒是否會給她餅吃,有些猶豫。

俗話說的好,無事獻殷勤,未奸即盜。

他伸著胳膊,站在牢房面前。

十娘仰著脖子,看著他。

他也不著急,手心穩穩的托著掉渣的芝麻酥餅,等她。

過了許久

十娘終究是忍不住誘惑,起了身,小心翼翼的往他的方向,邁著步子。

他臉上並未有任何表情,只是淡淡的看著她。

耐心的等待著她。

她緩緩走到了他的面前。

十娘用手捏著衣服的一角,仰著頭,看著他,問道:“你真的不會向別的獄卒一樣打我,會踐踏我的饅頭,將我的饅頭餵給老鼠吃,也不給我,而且,還會幫助我的嗎?”

他聽完小姑娘的話,緩緩開口:“我不會像別的獄卒一樣欺負你,也不會將手中的芝麻酥餅餵給老鼠吃,卻不給你吃,餓著你。”

十娘看著他,疑惑道:“天下間,沒有白吃的飯,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?給我拿芝麻酥餅,還要幫助我,離開這牢房?”

他只是說了句,“因為你是好姑娘。”

十娘歪了歪頭,看著他,重覆了一句他的話,“因為我是好姑娘?”

十娘甚是不解,她偷盜的這幾年,從未有人對她說話,她是個好姑娘。

“是,因為你是好姑娘。”

“那為什麽你要救我出去?你不怕縣衙大人會怪罪你?”

“好姑娘不應該被處以極刑。”

十娘看著他,“縣衙大人不會怪罪於你?你幫助我逃出去,那縣衙大人若是殺了你,你該怎麽辦?”

“我有辦法,你只要乖乖聽我的,就好。”

十娘一臉疑惑的看著他,“乖乖聽你的話?”

“吃芝麻酥餅吧!先吃飽飯,我慢慢跟你說。”

十娘盯者他手中的酥餅看了看,酥餅極是誘人,她慢慢擡起了手,想要伸過去。

可是,十娘想到了什麽,手停在了半空之中,並未去抓他手中的酥餅。

“怎麽了?”

十娘淡淡的瞧著他,道了句:“這酥餅有毒吧!”

他看著她,道:“小姑娘,你怎麽會覺得我給你的芝麻酥餅有毒呢?”

十娘看著他,道:“若是沒有毒,你會將芝麻酥餅給我?”

阿奶告訴過她,這世間,話可以亂說,說的不好的,口業重,大不了爛了嘴,但是東西絕對不能亂吃,吃的不好了,那可是要丟小命的。

她看著他,一點都不相信,他會這麽好的心。

他看著小姑娘,淡淡的說道:“小姑娘,你連我的一個芝麻酥餅都不願意相信是能夠吃的,是吃了沒有問題的,那麽……你更不會相信,我會平白無故的救你了吧!”

十娘偏了偏頭,回了聲:“我不相信天上會掉餅。”

他笑了笑,緩緩說道:“小姑娘,這怎麽回事天上掉餅呢?這餅明明是在我的手中,是我遞給你吃的。”他說著這話,還晃了晃手中的餅,餅這下掉了好十幾粒白芝麻。

十娘瞧見了,有些心疼芝麻。

她抿了抿唇。

“小姑娘,我是真心想要救你的,這餅也是真心想給你吃的,我敢對天保證,我手中的這塊芝麻酥餅絕對沒有毒的。”

“你對天保證又能怎麽樣,世人發誓的有很多,諸如發天打雷劈的也很多,但是,被雷劈中的事件很多嗎?我長這麽大,好從未聽說過呢。”

“更何況,我吃了這餅,若是死了,你被雷劈,我也看不到了。”

他看著她,道:“那你不吃這個餅嗎?你若是不吃東西的,不會被毒死,也是會被餓死的。”

十娘看向那個被老鼠咬過的饅頭,道:“不會,我不會被毒死,也不會被餓死的。”

他看著她的神色,她頗有一種要給老鼠搶吃的勢頭。

他將芝麻酥餅遞到左手拿著,然後用右手握住了她的胳膊,拉住了她,她凝眉,瞪著他,“你做什麽啊!我不吃,難道你還要強迫我將餅吃了不成?”

“你這個壞人!你真是個壞人,你們獄卒就沒有一個好東西!”

他看著她,追問道:“我怎麽就是個壞人了?我怎麽你了?”

她瞪著他,“那你還想怎麽了我?”

他啼笑皆非,抓著她的胳膊,緩緩道:“小姑娘,你若是不相信我,那麽我和你分吃這塊芝麻酥餅。”

十娘不再掙紮胳膊,歪著頭,“你要和我分著吃?”

他點了點頭,道:“不過……你該不會認為就算有毒,我吃了,大不了和你一起死了吧!”

十娘看著他,抿著唇,未言。

“小姑娘,若是我貪財,給你送來的芝麻酥餅有毒,那麽我要收多少的錢財,讓我將命都搭進去,你想想,你是要處之極刑的人,我犯不著謀害你,不在乎自己的身家性命。”

“宜州的哪個貴人不想要害我?誰曉得你有何目的?”

他晃了晃手中的酥餅,道:“給你,你親自分一塊酥餅給我,我做你的小老鼠,我吃了沒有事情,你再吃這酥餅,你覺得這樣,可還好?”

“你要做我的小老鼠?”

“嗯。”

她拿過了他手中的酥餅,“那可是你說的,你要是被毒死了,我可不負責。”

他淺笑,“好。”

她將酥餅拿在手中,反反覆覆,將酥餅的表皮都摸了好多遍。

他瞇著眼睛,瞧著她可愛的動作,只是淺笑。

笑什麽?

她哼了哼,又將酥餅摸了一遍。

油和芝麻弄了她一手。

十娘瞇著唇,思索了良久,將圓圓的酥餅揭開了皮,分成了兩片。

她將半片酥餅遞到了他的面前,道了句:“笑什麽笑,你先吃。”

他接過他手中的半片酥餅,挑眉,道:“那我就不客氣,先吃了。”

她哼了哼,“費什麽話。”

“那我吃了,我真的吃了啊,你可要好好看著呢。”

他吃就吃,廢話真多。

“我吃了啊!”他將酥餅湊到了嘴邊,咬了小口,然後細細的嚼著。

十娘翻了個白眼,他一個大男人,吃個餅,還小口的,真是磨人。

她就盯著他,盯著他,小口又一小口的,將半片酥餅都吃進了肚子中。

他吃完了,拍了拍手上的芝麻,而後,手扶牢門的鋼管,緩緩蹲下了身,蹲在了地上。

她疑惑的看著他,後退了一步,道:“你這是快要不行了嗎?”

他坐在了地上,盤著腿。

她撓了撓頭,這個獄卒是要鬧怎樣?

“你……!”

他勾唇,笑道:“累了,坐下來歇會兒,勸你吃個餅子,還真是不容易,你這個孩子,實在是太難哄了。”

她呵呵笑,道:“小夥子,你覺得小姑娘難哄的話,我瞧著,你別想娶妻了。”

她看著坐在地上的他,又道:“小夥子,你不會至今還未娶妻吧?”

“小夥子?”這個小丫頭,竟這般稱呼他。

“小姑娘,怎麽著,你也要管我叫聲哥哥吧?”

“哥哥?”

他‘哎’了一聲。

“讓我叫你哥哥,你這個大叔,想的倒是挺美。”

他摸了摸臉上粘上的小胡子,確實,他有些成熟,成熟的像是三十幾歲的大叔。

“小姑娘,你看我吃了,沒事,你也將酥餅吃了吧!”

“誰曉得你現在沒事,一會兒會不會口吐白沫。”

“那你是要和我耗著,將我耗死?”他的手放在膝蓋上,如同打坐般,無奈道:“我是比你年長些,但是,身子骨還算可以,真要耗的話,我就擔心,怕你耗不過我。”

“大叔,我勸你善良。”

“我不善良嗎?我不善良,下雪的天,這麽冷,不在被窩裏睡覺,還跑過來給你送餅吃,你和老鼠搶饅頭吃,難道還不如跟我分酥餅吃?”

這個大叔,還真是有些小孩子氣啊!

她拿著酥餅,也坐了下來。

他挑眉,“你怎麽也坐下來了?”

她咬著牙,惡狠狠的回道:“我看你,死不死。”

“……”他無語,這個小姑娘,還真是想要將他……耗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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